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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5月3日 星期三

【SD】反響 (8)

 #三暮三

恋は今は
あらじと我は
思へるを
いづくの恋ぞ
つかみかかれる

本以為
如今我已與
愛絕緣--豈料
不知從何處
愛撲過來揪住我

高中三年籃球的回憶,是木暮最懷念的時光。

木暮記得櫻木忍著背傷的痛楚,在山王戰最後拚了命想上場,咬牙對安西教練喊話:「我最光榮的時刻就是現在。」

那也是他的心聲。

木暮比任何人都更早明白,IH 全國大賽是他在籃球路上所能抵達的最高殿堂,此後他將回歸平凡人的道路,承接雙親期望讀完大學,找份安穩的工作離家自立,成為一個普普通通、走在街頭不會被叫出名字的路人。

擁有才華的人真好。

當木暮看著赤木、三井、宮城、流川、櫻木,心中有過羨慕,他們能擁有當個平凡人之外的選擇,可以敢於作夢,抱著野心去闖蕩未知;籃球仰賴的不是只有熱愛與努力,還得有天賦、體質,缺一不可,他羨慕自己無法擁有的,卻也只能羨慕。

所以三井帶著一夥人來宣告要毀滅籃球社時,總是冷靜自持的他,前所未有的失控了,木暮可以接受三井放棄與生俱來的才華,但他無法忍受三井用同一雙手毀掉他們共有的夢想,他好不容易才相信如此平凡渺小的自己,也能與信賴的隊友同作一個偉大的夢,那可能是他人生唯一一次有機會成真的不切實際。

謹慎溫和的個性注定木暮不會是冒險家,除了籃球之外,他不曾想過要追求任何超出能力範圍的目標,他深知自己的資質極限在哪,當三井與宮城歸隊、流川、櫻木兩名新血加入,木暮信賴安西教練與赤木的判斷,也很明確他更適合的位置,是擔任隨時替補、默默推動球隊前進的成員。

那一群天才強者就該在鎂光燈下被聚焦,他因為身邊環繞著這些不可思議的天才,有幸成為故事的主角之一,與他們追逐同一個夢想,已經足夠。

湘北的榮譽,比木暮公延這個名字是否被記住,更重要。

三井對他而言最初是偶像般的存在,後來他們成為隊友,認識更多屬於他真實的樣貌,木暮依然崇拜三井的球技、出手時自信滿滿的模樣,也熟知他爽朗平易近人的性格,跟學弟們玩鬧的童心。

木暮看著三井,曾困惑內心異樣的感覺;但他很快自我說服,他只是在凝望一個希望成為、卻無法成為的對象,不小心把追夢的悸動誤認成另一種情感,內心的騷動是一場錯覺。

結果,他的目光沒有再追隨過任何人。原來那些不是錯覺,而是無比真實的喜歡。

木暮將這份後知後覺浮現的情感,藏得無聲無息近乎遺忘,可是當三井重新站在他眼前,爽朗的笑意依舊,比起年少時的懵懂壓抑,他更加確認曾經的心意依然清晰,沒有改變過。

他知道若無其事試探的心思很狡猾,但如果他們只能是朋友,這是最好的距離,他不會遺憾自己始終沉默,三井也不會為此困擾。

唯一失算的是,三井竟霸道的殺出重圍,這是一條他沒有預期、因而沒有思索過的道路。

寂靜的夜,月色隱藏在雲層之後,他們和衣躺在小小的單人床上,兩具修長的身軀緊貼,體溫熨燙,熱度節節攀升,然而誰也沒有妄動。

木暮默數著心跳,掂量著現實與理想的差距,猶豫許久之後才開口。

「三井,我也很喜歡你,我只要能在喜歡的人身邊就夠了,不用交往也可以的。」

「我不可以,」三井收緊手上的力道,把懷中的人抱得更牢,「哪有籃框在眼前還不投的。」

三井所知的木暮一直是相當謹慎的性格,但他沒想到,木暮面對感情是謹慎到退縮的程度,敏感的像隻小兔子,如果他沒有跨出這一步,木暮會不會打算藏著一輩子?

「跟我在一起,會錯過很多事情,像是體貼的妻子、可愛的孩子。」

「但是我會有體貼的木暮,跟可愛的木暮。」

三井理直氣壯的回應讓木暮笑了。要說可愛的話,還是這樣坦率直白的三井更可愛吧。

「不能讓學校的老師和學生知道,所以也不能像一般情侶在外面牽手約會。」

「可以在家裡牽。」

決心要攻破防線的三井,說完便很自然抓起木暮的手,緊緊握住。

「也不能結婚喔。」

「不能結婚太可憐了,都這麼可憐了,連交往也不行嗎?」

木暮察覺自己快要失守了,不,其實他從來沒有成功防守過三井,球場上是實力不及;球場外,是他從沒有收斂過的縱容。

「木暮,像個大人成熟一點吧。」

「欸?」

三井撥開木暮額前的瀏海,直視他明亮的雙眼,語氣溫柔到犯規。

「想要就說想要,喜歡就說喜歡,不是只有能跟不能兩個選擇,作為一個老師,不就是在教學生能跟不能中間的地方嗎?」

突然靠近的距離,讓木暮有些招架不住,他的耳朵慢慢發熱。

「多相信自己一點吧。不管你今天是男生、女生,或是一顆球,我都喜歡。」

高中的記憶早已淹沒在時光中,木暮偶爾會夢見與三井在練球結束後一起搭車的情景,列車進站時揚起的制服衣角、飄動的髮梢、與他側過頭的笑,可是每當木暮想伸出手想觸碰就會醒來。

夢中的一步之遙,走上這麼多年,終於來到伸手可及的距離。

木暮貼上三井的唇瓣,帶著薄荷牙膏的香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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