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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7月5日 星期三

【SD】反響 (13)

 #三暮三

ま葛延ふ
夏野の繁く
かく恋ひば
まこと我が命
常ならめやも

夏野葛藤
繁茂地滋長--
我如果繼續像這樣
熱戀下去,
很快怕會沒命……

木暮踩動單車踏板,沿著田野間的小路前進,兩旁青綠的稻田染上夕陽餘暉的橙色,隨著晚風輕輕擺動。

「為什麼一定要騎腳踏車啊?」

後座的三井將頭斜斜靠在木暮背上,微微縮著腿,以免鞋底擦到路面,他看向遠方即將沉入山谷的太陽,對木暮拋出疑問;幾分鐘前,木暮只是回以神秘的微笑,催促三井上車,有任何問題都等出發後才回答。

「因為要去只有腳踏車才到得了的地方。」

「什麼地方?」

「等等再告訴你,坐穩囉。」

三井試圖想記住路線卻發現難度太高,整片田野小路長得一模一樣,木暮是怎麼分辨出哪個路口要轉彎的?木暮不疾不徐穩穩騎著,腳踏車從柏油路切換到窄小的水泥路面,兩旁的稻田景致變為一片竹林,竹葉相互摩擦的沙沙聲響彷彿低語呢喃,穿出竹林後,木暮按緊剎車,他們在一座長長的階梯旁停下。

「到了,這是車進不來的捷徑。」木暮遲遲沒有等到乘客下車,「三井?」

「沒事,我只是想再抱一下。」

自從學會騎車以來,三井幾乎不曾坐上兩輪交通工具的後座,高中時跟在鐵男身後飛車的記憶已模糊,隱隱約約記得咆哮的引擎聲以及後頭追逐的警笛聲,夜半神奈川街頭刺眼的霓虹燈像是一場夢,那個年歲的他想尋求什麼?連他自己也不明白,就這麼錯過了。

後來的他,從大學打到職業選手,每一步都是再清楚不過的決定,實力加上天生的領袖魅力,逐漸讓三井成為球隊倚重的選手,作為焦點人物,必須時時刻刻嚴格自制保持在最佳狀態,不能有絲毫猶豫退卻,即使是疲倦遭逢低潮,他也沒有給自己任何寬容,彷彿要為失落的兩年贖罪似的,拚命將自己向前推,不知道要往哪裡去,也得裝成勇往直前的模樣,直到多年後累積出生涯成就,才放下當初的懊悔,真正與自己和解。

其實那個 MVP 三井壽,偶爾也會有不想在最前線當主角的時候,這是他心中不曾揭露過的脆弱。

三井的確喜歡能夠掌握方向的感覺,但如果決定方向的是木暮,似乎去哪裡他都可以不問,也不會感到不安。

「有副隊長在前面可以靠著的感覺很好。」

三井雙手收緊力道,大有不想放開的意思。

「下次教我騎摩托車吧。你累的時候,我隨時可以換手。」木暮笑了笑,寵溺的拍拍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,「走囉,今天是七夕,帶你來逛祭典。」

兩人穿越鳥居,沿著石梯緩步而上,左右兩側是大小造型各異的石燈籠,木暮像個盡職的嚮導,仔細介紹神社的歷史淵源,三井感到十分佩服,他真正見識到木暮作為老師的才華,戴著眼鏡溫柔的臉龐,比起高中時青澀的模樣更有自信。

三井跟著熟門熟路的木暮在手水舍淨手後來到拜殿,依照禮節虔誠的參拜,三井為球隊祈求即將到來的比賽順利,以及與木暮的緣分能一直延續下去,他轉頭看向依然閉著眼默禱的木暮,木暮會許什麼願望呢?他心中現在最想實現的是什麼?木暮對他的了解,遠遠超過他對木暮的認識,他能為木暮做什麼?

「在這等一下,我很快回來。」

今天的木暮一直神神祕祕的,還是很可愛,三井如此想著,雖然抱著滿腹疑問,他仍在乖乖在一旁等候,靛藍色天空下,遠方民宅燈火一一亮起,勾勒出街道的輪廓,鄰近的祭典屋台區,攤主們賣力吆喝著,他剛剛應該再多許一個願望,希望每年都可以跟木暮一起逛祭典。

木暮果然如他所說的很快回來。

「久等了,去找東西吃吧,在地人替你帶路。」

「那就請在地人推薦一下你個人最喜歡的美食。」

「三井壽大廚的醬煮魚片、馬鈴薯燉肉、咖哩……飯。」

木暮本想模仿三井風格的回答,但他顯然功力還不到火候,被三井閃亮的眼神一看,最後越講越不好意思,氣勢都沒了,奇怪,每天面對這麼多學生都能處變不驚,獨獨對眼前這個人沒轍,明明想更直率的坦承,每次都卡關在容易害羞的弱點上。

「讓木暮喜歡我很高興。」

三井伸出指尖輕輕拂過木暮紅透的耳朵,迅速將手收回口袋向一旁走去,努力裝作不要害羞的木暮太可愛了,他差點沒忍住想吻下去的衝動,戀愛對心臟真是既健康又不健康的行為。

兩人沿著人潮聚集的街道並肩走著,一一品嘗祭典必吃的定番,串燒雞肉、炒麵、什錦燒、鯛魚燒,圓圓的燈籠高掛會場,穿著浴衣的少年少女們結伴同行,叫賣聲與談笑聲交織出祭典歡樂的氛圍,他們腳步不自覺輕鬆起來。

「老闆,來兩瓶那姆內。」

木暮被一旁攤位上的綠色玻璃瓶吸引,他拎起冰透的瓶身貼到三井的後頸,三井嘶了一聲縮起脖子,他們互看一眼,不約而同笑了出來,是永遠玩不膩的高中生把戲。

「時間差不多了,走吧。」

木暮仰頭喝完瓶中最後一口汽水,將空瓶投入一旁的桶子。

「要回去了嗎?」

「跟我來。」

三井跟著木暮朝人群相反方向移動,回到稍早爬上神社的石梯,木暮帶三井繞到其中一座石燈籠後方,沒想到有一條隱密小徑藏在這,視野比從神社望下去還開闊。

「手伸出來。」

木暮遞給三井一枚墨綠色御守,上頭以細緻的金線繡上「健康祈願」。

「上次說要再求一個新的給你,這間神社很靈驗的喔。」

三井想起自己許下的願望,很靈驗就太好了呢。

金色火光在夜空中綻放,祭典的煙火大會開始了,三井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,他疑惑的看了一眼木暮,木暮沒有轉頭,只是牢牢抓著他,嘴角帶著微微笑意,絢爛的光芒照亮他線條柔和的側臉,再看八百萬次,三井覺得自己還是心動。

他們靜靜牽著彼此,直到最後一道火光淡去,將夜空歸還平靜,胸口的心跳仍舊怦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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